年华似水，浪花扑面（29）
第570片树叶儿
1 气人
晚上去二老家接童语，一进门他就很委屈的拉我到奶奶跟前，说你给我们评评理！
我说什么情况？不急，好好说！
原来下午他一直憋着一泡尿，捱到爷爷去接他回来，他要撒到院子里的小菜地上，说是给小青菜浇肥。奶奶不许，撵他去卫生间。
他表示抗议，说好不容易忍了半天，差点儿尿到裤子上，去卫生间那不是白辛苦了么？
奶奶说青菜明天中午要摘了烧汤的，不能尿；更何况大白天的，站在院子里尿尿太不文明，你不怕被人家看见啊。
他振振有词的说，我小孩子怕什么嘛，又不是我叫人家偷看的。
我哭笑不得了跟他说：你们各有各的理，这样吧，要不你明天带个尿壶去学校，晚上再带回来浇菜，不就结啦。
他气死了，说你当我傻啊？！背个书包，再背个尿壶，丑死人！不跟你们说了，你们大人就是气人，就是蛮不讲理。
2 对比
童语放学，我去接他回家，故意考考他，路边的几棵香樟树叫什么名字。
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跟我说：老爸，你以后还是应该跟我多在一起好。
我很奇怪了，问他这话从何说起？他说前天我不是跟胖奶奶碰到你的吗？
前天我在路上碰见我们的一位小同事，是个白净漂亮小姑娘，就站在路牙上聊了几句，当时他正好跟胖奶奶路过看见我们了。
我说嗯呐，是的，怎么了？
哎呀，你不晓得哎，我们一看你跟那位姐姐比起来，黑的难看呢。
我靠！少来！
他一本正经的说，胖奶奶也是这么说的。这个就是我们老师教的对比的手法，一比你就更黑啦。
你要是跟我在一起，人家肯定就不会这么说了，是不是？
是你个大头鬼！滚！
3 危险
我们回去的路上下雨了，经过老气象局附近的巷口，童语忽然想起来，说前年夏天的暑假里，他在这里上写字兴趣班，下课的时候，突然下起那么大那么大的大暴雨，爷爷骑电动车来接他，哎呀地上的雨水，都把车子的大踏板淹下去了，爷爷还是来把我接回家了。
我说这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？他说不对，你不知道多危险呢！当时又打雷又打闪，关键那个车子要是坏了，很有可能发生大爆炸。爷爷就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接我的。
我笑死了，说拜托你至于吗？我看你是外国大片看多了中毒了，哪有那么多车子，动不动就爆炸的撒。
他说，我不管，反正爷爷对我最好！大概又琢磨了一会儿，问我：当时要是车子爆炸了，是不是连我一起都要炸飞上天？我说那是肯定的。
他赶紧说，那我不是就倒霉了？我说不止是倒霉，直接就完蛋！qia kui（音斜奎）！盖呕勿（英译）！挂啦！
他哦了一声，好像是心有余悸劫后逃生的意思，很慎重的问我：
真要是那样，我是不是爷爷害死的啊？
4 诚实
班上搞美食汇活动，班主任何老师叫同学们每人各带一荤一素去，他妈妈出差了，特意打回来电话，提醒他请爷爷做了带上。
结果还是空着两只手去了学校。我问爷爷是怎么回事，爷爷也很纳闷，说他就是不肯带，又不肯说原因。
放学回来我找他谈心，他说爷爷没有征求我的想法，烧了辣椒炒肉丝，我们组的同学哪个吃辣撒？
我说你带去了人家不吃，是菜的口味问题；可你不带就是态度问题了。
他不同意我的说法，强调带去了人家又不能吃，还不如不带。我说可是那样何老师就会批评你啊！他坚定的说，那就批评我吧！批评我我也不带！
我只好说你真是个傻瓜，你带去了人家吃不吃关你屁事撒，你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了呀！
他还是不服，说人家不吃等于我还是没有完成。明明晓得人家不吃，我还带去了，我请问你哎，那样跟没带，跟撒谎有什么区别撒？我就是不干！
那你至少跟爷爷解释一下啊！
他们烧起来了我不带，肯定就作气了，解释了就不会作气了？不可能的。
算了算了，真是费劲！你怎么这么犟呢？！
哼！犟也是遗传的你！
5 投胎
早上天没亮，跟我们只隔着一道院墙的小区里，有人家不幸老了人，高分贝的音响，混合着乐手现场吹奏的哀乐，高亢又悲伤。
童语跟我都被吵醒了，他揉着惺忪的眼睛问我：是不是有人死了啊？又要三天睡不成懒觉了。
现在他不会再抱怨了，之前我跟他反复的解释过，人家死了人，家人心里都很难受的，这是那个人最后一次麻烦大家，我们都应该原谅他的吵闹。
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，接受了我的这个观点，反正后来再遇到这样的情形，他基本都不埋怨了。
吃完早饭送他去学校，在门口看见停着的一辆花车，下来两个穿着精神满面喜气的小伙子，就地放起了鞭炮，红色的碎纸屑高高扬起了。
一路上童语不住嘴的唠叨，他突发奇想了问我：老爸，结婚了是不是就会生小宝宝了？
嗯，基本上这样的。哎，你怎么想这个的撒？是你小屁孩想的嘛？不要这么早熟好不好！
他急忙解释说，不是的，我在想，那个刚死了的人，会不会马上就投胎，去了那个结婚的人家？不晓得他来不来得及？
晕！你都胡思乱想什么呢？不作兴这么瞎说的！
我没瞎说，是你在我小时候讲的啊，你不是说好人死了，才能投胎重新做人的嘛！
我真的说过啊？那我收回，我当时肯定是酒喝多了，瞎说八道。
6 想念
天气转凉，家门口的澡堂恢复营业了，其实几天前他就告诉我，再有几天几天永红就开门了，然后开始倒计时。今晚带他去了，我车没停稳他就猴急猴急的跳下去，冲着大门里的收银台喊：齐奶奶！齐奶奶好！
收银台里是个中年的妇人，不认识，他靠上去问：你是谁呀？齐奶奶呢？齐奶奶之前一直在这儿卖筹子，童语来洗了好几年，跟她很熟悉，也很热乎。有一回学校布置他们学习上街采访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采访齐奶奶，叫我跟在后面拿手机拍了照片。
阿姨跟他说，齐奶奶家添了孙子，回去带孙子啦。他哦了一声，又问那她什么时候来啊?阿姨说她不来了。
这一把澡童语洗的很安静，看上去还是闷闷不乐的。
中间他问我，齐奶奶为什么不把孙子带过来上班的？我说她孙子那么小，不好弄。那等她孙子以后长大了，是不是就可以来了呢？这个很难说的，万一到时候这家澡堂不开了。
那你知不知道齐奶奶家住哪里的？我哪知道啊。要不我们问问门口的那位阿姨吧。问了干嘛？我们可以去她家看她的嘛。这个不太好吧，不行的。为什么？不为什么。哦。
洗完澡出来，上车前他又回头望了望柜台，仿佛齐奶奶会突然站在里面似的。
我催他赶紧上车，他坐上来抱住我的腰说：老爸，我想齐奶奶呢，她肯定也会想我的。他会不会想我啊？
2017/9/23
致谢并致歉
昨晚网络原因，没能及时发稿
感谢朋友们的真诚关切和热心询问
身为资深电脑菜鸟
晕头晕脑拿手机发出了图片
却没办法再发文字了。见图。不好意思啊
感谢@天涯海角@亲亲宝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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